杜甫七律《愁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此诗或作于大历二年（767）春，时杜甫客居夔州。

愁强戏为吴体（杜甫）

江草日日唤愁生，巫峡泠泠非世情。盘涡鹭浴底心性？独树花发自分明。

十年戎马暗万国，异域宾客老孤城。渭水秦山得见否？人经罢病虎纵横。

草唤愁生：由春草归，联想到人归。《招隐士》（汉-淮南小山）：“王孙游兮不归，春草生兮萋萋。”《饮马长城窟行》（汉-蔡邕）：“青青河边草，绵绵思远道。”

泠泠（líng）：凄清貌；清幽之音。《七谏-初放》（汉-东方朔）：“上葳蕤而防露兮，下泠泠而来风。”《扶风歌》（晋-刘琨）：“烈烈悲风起，泠泠涧水流。”

世情：世故人情。非世情，即不近人情。《送孟六归襄阳》（唐-王维）：“杜门不复出，久与世情疏。”《赏春》（唐-罗邺）：“年年点检人间事，唯有春风不世情。”

盘涡：旋涡。《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》（李白）：“黄河万里触山动，盘涡毂（gū）转秦地雷。”《送鸿举游江西》（唐-刘禹锡）：“荆门峡断无盘涡，湘平汉阔清光多。”

暗：《胡笳十八拍》（汉-蔡琰）：“胡风浩浩兮暗塞营。”《远游》（杜甫）“尘沙连越巂（xī），风雨暗荆蛮。”

老：《奉送严公入朝十韵》（杜甫）：“此生那老蜀，不死会归秦”。

罢（pí）：疲。罢病：指疲惫衰竭。《左传》襄公八年：“寇不为害，民不罢病，不亦可乎？”《逸周书-大匡》：“政事不时，国家罢病。”《史记-白起王翦列传》：“老臣罢病悖乱，唯大王更择贤将。”

【大意】江边绿草又生，天天唤起俺归乡的愁绪；巫峡泠泠的流水声也不懂世故人情。鹭鸟故意到激流漩涡中沐浴是啥心思？一颗挺拔孤直立的树也自顾自开花艳丽鲜明。十多年的战乱已使国家暗无天日，客居他乡漂泊异域老于边地孤城。渭水秦山俺还能见到吗？俺疲惫多病，回归的路上又是虎狼纵横。

【诗意串述】此诗前四句写景。江草，巫峡，鹭鸟，独树。四景并列。景中有情。江草唤“归”愁，巫峡“非世情”，鹭鸟自显其矫健，独树自显其艳丽。似乎都让杜甫不爽。后四句说不爽的原因。三联说战乱导致国家昏暗达十年之久，俺长期天涯漂泊，似要终老夔州孤城。末联进一步说俺疲劳多病，归途又有豺虎纵横，俺还能回到长安吗？本诗表达的情绪直白而强烈。（这首诗全拗句，自称“吴体”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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